南屏映像

在外工作已近六年，每次乘車經過天臺和臨海之間路段時，104國道路邊的綿延不絕的山嶺于我總有一種壓力，在我的心里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墻，神秘莫測，因為山的那邊，我一無所知。
曾幾何時，我幾次面對著天臺地圖，沿著104國道搜索，注視著那片地方，結果什么也沒有得到。但是，我的心中已十分肯定，路的那邊屬于天臺的南屏鄉，且一定有不少村落。南屏鄉我去過一次，記得那年高考剛結束，班里一位來自南屏鄉山頭鄭村的同學邀請我們到他家玩耍，閑來無事，于是一伙人就搭乘小面包車前去，一路上七繞八轉，上下坡嶺，路雖然是新的，但很崎嶇，等到達的時候，一向不會坐車的我雙腿已經發軟，好一陣子才恢復過來。

一晃已經過去了十年，映像已經模糊。唯一留在心中的是那一片青山綠水?，F今，我的周圍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寧靜，到處都是高樓、汽車、燈紅酒綠，置身其中，心中難免產生煩躁的情緒，于是對大自然氣息的向往日趨強烈，每次回家，我都會抽空到一些自然環境優美之處待上一會兒，貪婪地呼吸著那久違了的清爽，心情格外愉快。
不久前的一次野外兜風，我意外地闖進了一片凈土。

記得那天空氣中還殘留著春雨的味道，經過長時間的雨水天氣后，我急需出去排遣一下體內的壓抑。夫妻商量后，借來一輛小型摩托車，兩人一起朝城南的高山移民住宅區駛去，一路上暖風撲面，笑語歡聲。在考察高山移民住房時，發現了一條通向南邊的小路，路的那頭，青山隱約。這可是個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，好奇心加上對大自然的向往之心驅使我加足馬力，一路狂奔。妻子忙拍我的肩膀，阻止我發飚，車速慢了下來，但心中的好奇心卻更加強烈。五分鐘后，車子到了山腳下，細看路邊指示牌，上寫“幸福水庫”四字。一路爬高至水庫壩邊，頓覺涼風陣陣。細觀周邊，水庫三面環山，北面天臺縣城，庫里水質清洌，青山倒映，風景如畫。
賞心悅目之時，腦里忽然對這個水庫的源頭產生了興趣，放眼南望，疊嶂層巒無盡頭。在說服妻子之后，帶著些許激動，一起沿著水庫岸邊向里蜿蜒，看著腳下的水泥路，知道前進之路應該不難。水庫不大，沒多久就拐進了山溝路段，一路上峰回路轉，流水潺潺，春色滿簾，興奮之際，放聲嚎叫。車行數里后，終于見到了人的蹤跡，仔細一看，原來都是來踏青的。旁邊的村落房屋破舊，已無人居住，村旁的草地上圍著一群大人在打撲克，小孩們有的在溝中戲水，有的在路邊荒蕪的田地間采摘角公。這幅圖景已經十多年沒有見到了，如今觀之，倍感溫馨。經不住誘惑，于是我也跳入地間，和小朋友們搶摘起了野果。妻子在一旁看著，笑意滿臉。

那水泥路提醒我，里面還有一番天地。于是我決定把它走完，途中經過了好幾個村落，但人跡罕見，想想高山移民工程，心中釋然，只是不知這里屬于何處，心中盤算，照地圖所標，這里應該屬于南屏地界，只是從小到大，我的記憶當中對這里沒有映像，連聽都沒聽說過。終于到了水泥路的盡頭，那是一個村落，僅剩的都是老年人。村中有一條小溪，清澈見底，沿著小溪往里看，又是一片山峰。一位阿婆正在溪的對岸洗衣服，我趕緊跨過石板橋，向阿婆走去。經過一陣閑聊，得知這里是里王村，屬于南屏鄉，和山頭鄭村隔著一座大山，村里原來有近百戶人家，現在不超過十個人，沿溪邊再往里走十里路，還有一個村子。阿婆今年七十多歲了，老伴剛去世不久，子女們都在寧波做生意，平時經常回家探望，自己也出去住了一段時間，不適應，又搬回來了。老人很健談，一聊就是近半個小時。望著疲憊的妻子，我有些歉意，已經出來近三個小時了。
我們告別老人后，原路返回，一路上，路邊田間送來了數道微笑，親切感油然而生。離村沒多久，前方開來了一輛現代商務車，近處一看，牌照是浙B的。
親人回來了！
孫明偉